基督教角聲佈道圑

—評法國電影《悲慘世界》—

作者:嚴行

提到法國、巴黎,你會想到什麼?應該是浪漫之都,時尚之都,衣香鬢影,名流雲集,樂韻飄飄。然而,這部與雨果名著《悲慘世界》同名的電影,一定擊碎你所有的幻想! 

革命還是狂歡
影片從2018年法國贏得足球世界盃開始,巴黎凱旋門前人潮湧動,群情激昂。這場景跟雨果《悲慘世界》裡的革命起義實在相像。革命與狂歡,看上去竟如此相似!人們在街上歡呼「法蘭西萬歲」,高唱《馬賽曲》,白人、黑人、吉普賽人,各種族裔的人融為一體,彷彿法國國旗所象徵的「平等、自由、博愛」,已經幸福地實現了……
然而,當鏡頭推進具體的個人時,歡樂祥和的表像便如雲霧一樣消散了。影片藉新到巴黎工作的警員斯蒂芬展開。在巴黎東北郊93省,一個龍蛇混雜、治安糟糕、惡名昭彰的地區;這裡,恰恰也是雨果筆下《悲慘世界》的地方。

被放棄的93省
斯蒂芬走過的地方,如果不是影片提示,還以為到了非洲的某個市區。街上破敗不整,地鐵車廂內畫著髒亂塗鴉;來來往往的是黑人、中東人、穆斯林等多種族裔。人們對警員顯然很不喜歡,既不尊重,也不理會;而警員彼此之間也是如此。斯蒂芬鑽進沒有任何明顯標識的警車,與兩位新同事打招呼。同事坐在前排,居高臨下地回頭看他,帶著對新手的嘲弄態度,給他取外號,打趣他,一副要看他好戲的樣子。
警車在街道上巡行,對眼前的一切都見慣不怪。吸毒、賣淫、偷盜,是這裡的日常,只要不惹出大亂子,他們基本上就睜隻眼閉隻眼,得過且過。那個十來歲黑人男孩伊薩,專愛偷東西,此時又偷了一籠雞,因為沒人鬧事,算了。這是一個被忽視與放棄的地方。當地人頗有「久處鮑魚之肆」的無所謂感;維持社會公正與秩序的警員,也不再有把這裡整頓一新的意識。畢竟,這裡是93省啊,全法國都恨不得掉過頭去,假裝它不存在!

黑雲壓城欲摧
當年,雨果以基督的憐憫為懷,寫下波瀾壯闊的《悲慘世界》,主人公冉阿讓偷一條麵包,乃出於不忍小侄子饑餓的哭泣。一百多年後,這裡不再有悔改奮進的冉阿讓,不再有鐵面無私的警長沙威,卻有1832年的革命之火。2005年,因警員追捕,逃跑的孩子觸電身亡,引發暴動,進而招致巴黎及各地的持續騷亂。在法國人心中,留下了自1968年「五月風暴」以來最痛苦的記憶。這裡彷彿就是一堆乾柴,等待不期而至的星星之火。警員深知兇險,竭力避免惹出禍患。然而,火災是遲早的事。
果然,麻煩又來了!這回,伊薩偷走了吉普賽馬戲團的寶貝。兇悍的吉普賽人提著棍棒找到黑人,聲聲要他們交出「強尼(一頭小獅子)」,雙方對峙、衝撞,馬上要鬧出血案,三個警員前往阻止。為了維護治安,尋找小獅子的任務就落到了警員的頭上。
警員發現了伊薩,緊追不捨,伊薩和其他孩子反抗圍攻警員,場面越來越混亂。突然間一聲槍響,伊薩倒在地上,開槍的黑人警員瓦達呆立不動。一片死寂中,飛行器的聲音引所有人抬頭去看。警員馬上意識到,剛剛所發生的事都被飛行器拍攝下來了,必須立即阻止所拍的內容上傳到網路。已成驚弓之鳥的巴黎,實在經不起又一場折騰。
遠遠飛走的飛行器,引得三個警員的神經高度緊張。找到它的主人,拆出存儲卡成了首要目標!影片至此反轉,觀眾已經分不清該站在誰的一邊。偷小獅子的伊薩,像受害者一般躺在地上;警員像被通緝的逃犯一樣,為掩蓋失手的行為倉惶奔走。93省,新一場暴亂在急速醞釀中,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之勢!

沒有真理光照
這是法國的難題,也是西歐許多發達國家的難題。隨著歐洲走向衰老,各國都急需補充年輕人口,於是外來移民、難民、偷渡者、流亡人士等大量湧入,在大都市周圍的郊區形成一個又一個貧民窟。在這些地方,教育程度低,失業率高,與主流社會隔離,即使外來人口擁有當地國籍,仍因不被認同而深感憤怒。
從西歐白人方面來看,低素質的外來人帶來了異族的宗教與文化,並不認同歐洲的傳統,是他們眼中的刺、肋下的荊棘。困局之下,西歐各國政要拿不出解決方案,拖一時算一時,無形中助長並激化了社會矛盾。
世俗化的法國思想界,一向是歐美看齊的中心。自從啟蒙運動以來,著名法國思想家伏爾泰、薩特、福柯等向世界輸送各種敵基督教的思想言論,深深影響當代西方文化、教育、傳媒的主流思想。沒有基督真理光照的法蘭西精神,就像那幅《自由引導人民》的名畫那樣,一個半裸的女人高舉象徵「自由、平等、博愛」的三色旗,手持長槍,踏著屍體前進。因此,「革命」就成了法國永恆循環的必然之途,即使在沒有革命導火線的日子,人們也會興起別的理由來。近十幾年來,跨年之夜的縱火燒車行為,一直是法國新年狂歡的標誌。

不痊癒的膿瘡
2019年影片《悲慘世界》,導演顯然無力處理與解釋這個複雜的社會題材,這名來自移民家庭的年輕導演只是以紀錄片式的拍攝方法,將問題展現出來。他文不對題地引用了雨果的話:「這世上本沒有壞莊稼,也沒有壞人,只有壞的莊稼人。」從而把問題矛頭指向政府。這表明,在法國所謂人文精神裡孵化出來的新一代知識分子,其思想觀念依然落在「白左文化」的窠臼裡。
影片結尾:三個警員終於找回了小獅子,押著伊薩向吉普賽人道歉。吉普賽人把伊薩拖進獅籠,嚇得伊薩尿了褲子。滿腔仇恨的伊薩聚集街上眾人,設下陷阱圍困警員。最後,他站在封閉的樓道高處,舉起燃燒瓶,與準備開槍的斯蒂芬正面對峙……劇終。
這個開放式的結尾,將一個無解的社會衝突留在觀眾眼前。從影片開頭明亮的街頭狂歡,到狹窄的樓道黑暗中的仇恨相對,混亂不安與衝突對立從來沒有減弱,只不過是以不同的面向呈現罷了。巴黎華麗衣袍背後,是永不痊癒的膿瘡。這是真正的悲慘世界,在基督的真光之外,找不到別的救贖方法。
@